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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茶陵高陇在上世纪80年代还有的一个风俗是走人家的时候要带个纸包。纸包就是送人的礼物,一般都是些零食以及土特产。包纸包的纸则没有讲究,能找到什么纸就什么纸。
某个晚上,在一个20瓦或者30瓦的白炽灯下,母亲打开了一个别人送过来的纸包。纸包上有字,当时已经能够认些字的我对文字有些饥渴,在我们那个偏僻小村里到处找有文字的东西,所以,母亲把纸包打开,就把包纸包的纸给了我。
这是张四四方方的很大的一张纸,后来我知道这是报纸,但,在当时,它在我眼中就是一张有很多字的纸。我注意到这张纸的正反面几乎每个豆腐块里都有“记者”这两个字,便问父亲“记者”是什么,父亲告诉我说“记者就是写文章告诉我们发生了一些什么新鲜事情的人”。我当时没有表态说我以后要做记者,只“哦”了一声便继续看纸上的字。
那张纸上的字写的什么内容,早已忘记。唯一记得的,是“记者”这个对我来说很新鲜的词、很新鲜的职业。
“看到”更多“记者”,是上了初中后。我的初中是在为纪念谭延闿而办的祖安中学读的。学校里在教学楼和老师办公的四合院之间的走廊上设有阅报栏。我应该也就是那时才知道以前我看到的包纸包的纸是报纸。报纸上的那些字,绝大多数都是新闻。
那时学校阅报栏的报纸,我现在记得的,有人民日报、光明日报、解放日报、文汇报、湖南日报、参考消息等。每天中饭和晚饭后,我都会去阅报栏看上半个小时到一小时。后来,学校还把每天下午第一节课前的10分钟定为读报时间,每个班找个人给全班读报,我就当了我们班的读报员。
把当记者作为理想,便是当读报员后——在写这篇文章前,我有三次想起初中时读报的画面。
一次是2006年3月或4月的某一天,当时在潇湘晨报负责周末版的雷天遥,通过当时湖湘地理记者邹容找到我,问我想不想到潇湘晨报去做周末版的记者。彼时,我大学毕业已有六年,大学虽然学的是新闻专业,但毕业时长沙的报纸还少,且那时报纸的版面也少,更主要的,当时我的兴趣已经转移到文学,所以,大学毕业后,没想过去当时报业已经发达很多的广州去找工作,而是去了北京一家做图书出版的公司。后来又辗转到了长沙的一家民营出版公司工作。工作之余的一些文章,常被长沙晚报和三湘都市报的副刊刊登。我没有想到会是潇湘晨报第一个给了我做记者的机会。
在2003年认识邹容之前,我就通过星辰在线的报业论坛对这家在我毕业第二年才有的报纸知道,我知道她和长沙晚报因槟榔打的“嘴仗”,知道南京斯威特注重资的东方新报曾一度严重威胁到她的“影响湖南”的地位,烧钱的东方新报才偃旗息鼓不久的2006年初,同城的都市生活类报的“老大哥”三湘都市报传出改版升级的风声。我从和邹容、雷天遥的接触中感受到了潇湘晨报的活力、情怀和抱负,其实从我数年前关注到同在长沙的长沙晚报、三湘都市报、潇湘晨报的“三国演义”开始,我就发现我做记者的那颗心又跳动了起来,初中时我在班上读报的画面在我头脑里闪现出来,所以,我很兴奋也很认真地接受了雷天遥的邀约,去了潇湘晨报。
2006年初进晨报,我做的是周末版的“记忆”栏目,这个每周给了我一整版的栏目,我把它做成了口述历史。
虽然做的是历史,但我认为和童年时父亲跟我说的记者是“写文章告诉我们发生了一些什么新鲜事情的”并不矛盾——过去的、历史的事情,也有很多是我们今天的人所不知道的“新鲜”事。
后来到晨报周刊,口述历史这块的事情我也有搬到周刊持续做下去。我被我生活着的这块土地上,人们经历的过去的一些或美好、或伤感、或关系着国家与民族命运、或仅只是普通的家长里短的事情而着迷。
这些事情,看似已逝去,甚至离我们很远,但,我们的今天却是由那些过去了的时间、过去了的人和事一点点生成。我享受大家向现在看、向前看的时候,我向后看到的风景,而把这些风景分享给我的读者则是更大的享受。
2016年9月中旬,我寻访319国道的故事时,一阵雨迫使我走进沅陵马底驿的一座有着百余年历史的庭院。在我向院子主人打招呼前,他并未意识到有人贸然造访,他戴着老花眼镜,很仔细地在看一张报纸。他看报纸的全神贯注的样子让我头脑里少年时认真给全班同学读报的画面又闪现了出来。我没有立马和老人打招呼,直到十余分钟之后,他想起要做饭了,把报纸放下了,我才和他打招呼,这时,我注意到,他看的是《快乐老人报》。
老人说,报纸最开始是他儿子给订的,后来,他就自己订。他喜欢看报,他觉得他看报的时候,就不是生活在偏远的马底驿,不是生活在百余年前的老院子,而是和很多人生活在一起,生活在这个大的世界。
老人的话感动了我,虽然他看的,不是我参与了采编的报纸,但一想到我的读者中应该也有这么想的,新媒体时代纸媒影响力渐弱带来的迷茫感就减少了很多。
第三次想起初中时读报的画面,是2017年10月,晨报周刊宣布暂时休刊,领导问我是否再回潇湘晨报的时候。因为读报画面的闪现,我没有一点的犹豫,选择了回归潇湘晨报,我甚至没问待遇,没问将来要去的部门。当然,我明白可能将要面对的艰难,这个艰难不止是在晨报要面对的,不止是晨报要面对的,也不止是所有纸媒要面对的,资讯飞快传播的时代,人人都可以向很多人传递信息的时代,传统媒体和传统媒体人有必要与时俱进地做必要的调整,有必要积极承受因调整而产生的痛苦或者快乐。
资讯的更快捷、更方便的传播只证明了资讯的重要以及人们需要更快地接收更多资讯的迫切。无论如何,这比不算久远的过去,稍偏远的地方,就必须靠过期很久了的报纸才能知道更远些的地方发生的事情要强很多。
媒体人应该要为身处资讯更快捷、更方便传播的这个时代而自豪,多么新鲜啊,未来的和现在的这样一个世界;多么新鲜啊,转瞬即逝的这样一个世界——越多人和我们共享这新鲜,不管我们是不是这新鲜的传播者,我们都应该自豪。返回搜狐,查看更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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